蛇魂
一
荣儿赶回家去的时候,姐姐已经走了。是那种永远地走,去了另一个世界的走。
荣儿不由地想起了奶奶说的话:“蛇,也叫长虫。是不能随便动它的!”姐夫说奶奶说话最有道理,姐姐如果不铲死那条蛇,她就不会得那种奇怪的病,也不会突然的去另一个世界了。
荣儿晚上睡不着觉了。他想起以前和姐姐一起去河边割草。
姐姐摘了一朵紫色的小花戴在头上对着河水照,嘴里哼着《康定情歌》。荣儿问姐姐是想姐夫了吧?姐姐扭过头来羞红了脸,像一朵盛开的桃花,笑骂荣儿调皮鬼,追着荣儿满草地上跑。 后来姐姐就嫁给了姐夫。
姐夫是教书先生,姐姐没文化。姐夫总是说姐姐懂得太少。姐姐每次回娘家来就不愿意回去。奶奶和娘就劝她要听“丈夫”的话。再说了,女人结了昏,能忍就忍吧。离婚再嫁就是二婚了,男人更是看不起呢!
姐姐回婆家了,对姐夫百依百顺。两个人看上去很好了。每次来来回回形影不离。
只是有一天,姐姐买菜回来,一进屋就看见房顶上盘着一条大蛇,拿竹竿撵走了。没想到第二天那蛇又回来了,还带来了一条小蛇,盘在大衣柜的顶上。
姐姐拿竹竿撵走了大蛇,小蛇怎麽也不肯走。它从衣柜顶上又爬到了地上,大有占据这个房子的意思。姐姐生气了,拿铁锨把那小蛇就铲成了三段,埋在了院子里那棵花椒树下。
姐夫回来听说后大怒,说姐姐把他的财气给铲断了,评职称没评上就是因为姐姐铲死了那条小蛇。说归说,姐夫对姐姐还是不错的,不断地给姐姐买新衣服,变着法儿改善生活。只是姐姐精神还是不如以前了,找医生看过,却说姐姐没什麽大病,轻微的窦性心律不齐,不要紧的。
奶奶说姐姐是属蛇的,她铲死的那条小蛇身上就有她自己的魂儿,蛇死把她的魂儿也给带走了。奶奶偷偷请来半仙跳神还愿。可是姐姐还是和从前一样,浑身没劲,走上几步路就心慌。
就在今天的一大早,姐姐突然的心跳骤停,“自然死亡”了。 奶奶说一定是那条小蛇把姐姐的魂儿叫走了,抓紧时间如土为安吧。火化后就把姐姐 埋在了桃花园里。
二
荣儿考上了高中,到姐夫任教的镇子上去读书。
自从姐姐死后,荣儿自觉不自觉地就会想起奶奶所说的蛇魂儿。荣儿想:“姐姐生前是最疼荣儿的,如果真有魂儿的话,一定会保佑自己。
一个星期天,爹上门送货回来时天已经很黑了,荣儿就一直等着,他要拿着爹带回来的钱去交学费。
带着学费往学校里走,生怕路上遇到坏人,荣儿又想起了奶奶说过的蛇魂儿。他想着姐姐在另一个世界保佑着自己,胆子就大了起来。
借着月光,他看见从学校里走出一个推着摩托车的人,是姐夫。一会儿又闪出一个人影,是自己的英语老师路娜。
路娜出学校门口就向姐夫走去。然后就是姐夫骑上摩托车,路娜坐在后座上,紧紧得搂住姐夫的腰,头靠在姐夫的后背上。不知道咋回事,荣儿突然感到气愤了。姐姐才去世还不到两个月呢,他俩就好起来了。荣儿决心找个机会骚扰他两个一下,不能让他们这样舒服。
三
又是一个星期天。天黑了,没有月亮。荣儿盯着姐夫和路娜出了门,就打了的士跟在后面。看他们进了酒店,荣儿也下了车。走到姐夫的摩托车跟前,把事先准备好的钉子对准车轮就扎了下去。转过身,给后轮也来了一下。然后就躲进旁边的电话亭子里候着。
姐夫和路娜出来时,路上的行人几乎没有了。姐夫一推摩托车发现没气了,满脸的沮丧,就对路娜说不能送她了。又从裤子口袋里拿出一个纸包递给路娜:“你不是说讨厌邻居家那条狗吗?把这东西洒在骨头上,让那狗吃了。连续三天,它就会“自然死亡”了”。
听到“自然死亡”四个字,荣儿突然就想起了姐姐,姐姐不就是“自然死亡”吗?这“自然死亡”到底是什麽呢?是医生说的“心跳骤停”吗?
荣儿突然感到自己的头大了起来,带着疑问,连夜步行回到了家。把自己看到的和想到的全都告诉了爹。爹就和在派出所上班的三叔商量,三叔说应该报案。
立案后一个月查清了真相,姐姐的病与蛇魂儿无关,她的“心跳骤停”,是慢性药物中毒所致。蛇魂儿是奶奶那代人们的想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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